作者:刘瑞三
感谢母校要我参加罗老诞辰100周年纪念会,能重进校园并会晤不少当年同窗,实为一乐事。来时受上海中央大学校友会委托,叫我代表上海800名校友向罗老致敬(罗老当过中大教务长),我和在座的上海姚龙涛也代表上海市畜牧兽医学会1089位会员想我国兽医科学的奠基人之一的罗老致意。昨天海域海外的校友李振鈞(华盛顿)、马清献(洛杉矶)、钱定宽(旧金山)等电话联络,他们也要我代为表达他们的敬意。此时此刻,心潮澎湃,看到罗先生的铜像和油画,一代学人,万世师表,真庆幸自己曾在罗师门下学习,终生引以为荣。
抗战初期,我在成都就读于朝阳法学院,后因政治形势恶化,转而试图闯自然科学领域,学点技术,以达到“长期埋伏,以待时机”的白区工作方针。经邻居卢润孚教授指点、慕陈之长和罗清生两位教授是“清华留美”这一当年最高荣誉的盛名,又私访了浆洗街畜牧兽医系那后方国立大学中最美丽的校园,于1940夏投考中大。1944年毕业后,在成都、南京和上海工作时一直受到罗师的直接指导和帮助,在业务上是有求必应,他对我业务上的无知与浅薄总是给予启发开到,耐心讲机理说办法,令人顿开茅塞。随他临诊一次,就如上一堂临床课。几十年均如此,受益匪浅。
但我受益最大的却是他那做人的精神感召。高风亮节、身为楷模,无论从新道德或旧道德标准来看,他都称上是万人。他生活简朴,一袭长衫度过了抗战八年,在这清华留美的众多学子中也属少见。他对待学生真是情同慈父,貌似严肃,却热爱关怀。在我工作困难时,他出马为我解围(如解放前军犬球虫病、空军医院乳牛腐蹄病,解放后上海的熊猫患病);60年代当我发起编畜牧兽医大词典时,请他出山担任主编,他明知操作不易,困难重重,但念及坊间缺少工具书,一口答应了我们的要求。这也是为什么在文革毁了原稿后,沪宁两地重起炉灶,终于在去年得以使200多万字的大辞典问版出世,这是后背门以之报当年罗老支持之情的。
罗老做学问,总是精益求精,而且紧跟科技发展步伐。60年代初,他承担《辞海》的编写任务,常来上海,住浦江饭店,距我家甚近,得以有较多时间聆听教诲。我把翻译的有关比较医学材料送给他时,他认为兽医学科本身就是广义医学(Comprehensive Medicine)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且详细距离说明现代医学发展离不开动物医学的驱前探索,将来发展不可限量。过了20年,当我去美国三所大学作《比较医学与日本血吸虫病》学术报告时,是沿着罗师的意识留下来的。现在美国已有20多所医学院设有比较医学系,都是清一色的兽医专家在主持,全国疾病控制中心(CDC)的5000名有博士学位人员中,有1000名是兽医博士。罗老的高瞻远瞩早为比较医学在我国的发展播下了种子。
罗老的廉洁奉公、公私分明、一尘不染的严格律己精神,已是人所共知。三年自然灾害时,粮不够吃,当时到浦江饭店《辞海》编写组活动,吃饭是不限量的。所以我有事去,总是吃了饭在回家。但去找罗先生却从不留饭,常常是别的组(如政法、历史)的朋友拉我去饭厅,我还要躲着罗先生。他常说:“国家既然有困难,就别给国家添负担了吧。”这种小事,他都如此认真,真令入党多年的我感到惭愧。几十年来,每逢遇到个人小市民已是抬头时,想到罗先生的教导就会增加克服困难的勇气。
有人说“21世纪是生命科学的世纪”,去年我在国家科委一次会议上曾提出“人类本身要不要改造”的问题。这不是危言耸听。我们目前从事的种种活动都是改造环境或保护环境以使其符合人类的需要,但环境越来越不听话,防不胜防,为什么不思考改造人类?我们曾把动物定向培育使其产量高、质量好,转化率高,都成功了,人呢?体格、功能、智商、耐受力哪一样不可以改造?都可以有遇见目标。谁来打先锋?自然是改造生命的老手畜牧兽医的专家们责无旁贷了,这是时代的挑战,也是最大的机遇,迎头而上,抢占制高点,把兽医科学发挥的淋漓尽致以此来纪念我们的罗老吧。
(作者系中国农业科学院研究院 上海市畜牧兽医学会名誉理事长 上海畜牧兽医通讯杂志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