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凯铭,男,汉族,1998年7月出生,共青团员,南京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动物医学专业2016级学生。在校期间,学习成绩优异,多次参与社会实践,曾获国家奖学金、校三好学生一等奖学金(连续两年)。在竞赛上,曾获校生化知识竞赛二等奖、动医院创新创意大赛三等奖等。获校优秀共青团员、“最美兽医”、动医院“学习之星”等荣誉称号。
生命之爱为我敞开兽医的大门
中学以前,我一直是个性格软弱敏感、爱哭鼻子的孩子,也因天生的“娘娘腔”和“小白脸”而遭到不少校园熊孩子的欺凌。这段略微曲折的成长经历,使得我极度缺乏安全感——除了父母给我的爱,只要我能稍稍得到来自别处的善意,我就会牢牢地抓住不肯松手,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小学时,我养过三次小动物,但他们最后都离开了我——一次是在我家养了一个月的小狗因家人的反对被迫送走,一次是我冒着倾盆大雨寻找走失的雏鸭却不得而归,还有一次是养了一年的家鸽离奇失踪后不久被打听到死在邻居的腹中——我每一次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对于生命的热爱,大概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我对生命的理解,在中学时代深化的。中学时代是一段孤独枯燥的岁月,但同时也是铸造人格的历程。但在繁忙的学业中我找到了一些心灵的慰藉——有关人与自然、生与死的纪录片或书籍。马赛马拉大草原上奔跑不息的角马,加拉帕戈斯群岛内自由飞翔的地雀,长江流域上龙腾虎跃的白鳍豚,北太平洋里滋养万物的落鲸……这一幅幅生生不息、川流不止的史诗画面给予我精神上的冲击非同小可——原来世上除了我和周围的人,以及那些在世上其他地方生存着的人,还有一群数不清的“非我族”生物在人迹罕至的角落里倔强地生存着。《苏菲的世界》中有言:“地球是航行在宇宙中燃烧的太阳四周的一艘大船,而我们则是满载基因航行过生命的小船。当我们把船上的货品运到下一个港口,我们就没有白活了。”无论是人,还是动物、植物、微生物,每一种生命在地球上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态位,经历着自然选择的考验。我这时明白,人与其他形式的生命是没有本质区别的,我们都从远古的原始生命进化而来,都依存于地球正常的四时运转,都在生存斗争中受苦受难,都终将要经历出生与死亡,最终化为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埃。从那时起,我开始学会以超越“人类中心主义”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并萌生出探索及守护生命与自然的想法。
小到个体,大到物种,都存在有消长兴衰。生命的本质没有区别,但自然界中弱肉强食的法则却是血淋淋地真实存在——生命是永远不可能平等的。在“动保”人士歇斯底里地批判虐猫虐狗行为的同时,养殖场内的家鸡还终身生活在站立面积仅有一张A4纸大小的囚笼里,因受污染、森林砍伐、气候变化和其他人为因素的影响,全球野生动物数量在过去40多年里下降了60%……我不知道,人类为了自身的发展而过度地抢夺其他生命生存的资源,是对还是错,但我还是希望能给存在百千万年甚至上亿年历史的生命留下一小片净土,不要赶尽杀绝。
我觉得应该没有多少人的志愿填报单能比我的更奇葩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冷门专业遍布其上——动物医学、生物科学、林学、植物保护、地质学、水土保持与荒漠化防治……但它们没有一个与“探索及守护生命与自然”无关。最终,命运使我来到了南京农业大学动物医学院,我也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以兽医学子的身份,从保障动物健康的角度踏上“守护生命”的漫漫征途。
在不断实践中认识自我
大学三年,我在摸索与尝试中砥砺前行。大学一年级,我沉迷于大学生活带给我的新鲜感,繁忙学业、文艺表演、篮球竞赛、游历南京,都暂时让我忘却了对人生的思考。大二、大三两年丰富多彩的实践经历,却给予我不小的成长。
在家乡本地的一个养猪企业里,我跟着小哥哥给母猪配种与检查妊娠情况,跟着小姐姐为母猪接生与护理新生仔猪。同时,我也目睹了为了降低成本而被活活饿了二十多天的病危母猪,也亲眼所见一头头只出生几个小时就被淘汰的孱弱仔猪。养殖企业为在市场竞争中生存下来,需要最大程度的降低成本,这无可厚非。但对我这么一个认为生命无异、在纪录片见过壮美山川的人来说,这与我的理想工作相去甚远,我又怎么能安心待在被迫把生命用价钱来衡量、并需要员工长期驻扎于一片深山老林的养殖场内呢?
在南京农业大学免疫研究所,我参与过病毒方面的研究工作。导师是被业界公认的大牛,师兄师姐也是锋芒毕露。尽管这是个设备齐全、人才济济的研究团队,但我最后还是因为对团队的研究内容不够热爱选择了退出。我想着,如果换一个我感兴趣的研究团队,我会不会对科研产生更大的激情?于是,我在大二暑期来到了中国科学院昆明动物研究所,目睹了科研团队为中国乃至世界两栖爬行动物遗传、进化及保护研究所做出的贡献,了解到他们野外采样、提取DNA和敲代码的日常。虽然我很喜欢昆动所的研究内容,但这两段经历让我明白我并不算是科研的好苗子:我喜欢广泛涉猎,但不喜欢研究的过程。科学家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们明知成功背后需要付出无数失败,仍凭着一腔热血探索人类认知的顶端。我很惭愧,我认为自己并不具备承受这些现实的素质。
我曾在青海省甘子河乡的草原上寻找全球仅剩2000余只的普氏原羚,也曾在云南省云龙天池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火烧迹地调查植被的恢复情况。这两段宝贵的人生经历,让我遇到了来自全国各地并热爱着自然的朋友,也让我认识到自然及野生动物保护一线工作的实况。我们冒着雨中高压电触电的危险,在茫茫草原里只寻找到一只普氏原羚的尸体;我们忍着不慎失足的恐惧,在巍峨群山中只发现长势低迷的云南松。自然保护工作看着光鲜亮丽,却伴随着艰苦、风险与重复工作。作为一个短期体验的志愿者,我只需享受祖国大好河山带给我的愉悦,再苦再累也就是几天的事情。但对一线工作人员来说,心胸若没有守护山川湖海的坚定情怀,是无法长期坚持下来的。志愿结束后,我问自己是否能接受这样一种长期远离尘世的纯净生活。很惭愧,我的回答是不能,我想守护美好的自然与生命,却也无法放弃大城市带给我的资源与机遇。我希望能拥有更开放、包容与广阔视野的人,我希望有一个好的职业发展,只有留在大城市,我才能拥有机会。
条条大路通保护
“条条大路通保护”这句话,我最早是在“北美小象君”公众号上听到的。这句话是说,自然保护是一个多学科交叉的工作,各行各业的人都能以不同的角度参与其中。我深受启发,并尝试着以兽医学乃至其他的角度去实现自然、动物保护的梦想。
大学二年级,我加入了南京农业大学的万物健康(One Health)社团。这个社团旨在通过跨学科交流合作促进人、动物与环境的一体健康,与“条条大路通保护”的理念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在这个社团找到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并在社团公众号上偶尔会撰写一些科普文章来宣传自然与动物保护的理念,如介绍研究与守护黑猩猩的女科学家——简·古道尔、两栖爬行动物面临的灭绝危机等。这是我以宣传的方式参与到保护工作中的一次尝试。
大学三年级,我参加的SRT工作给我提供了一种以兽医学角度参与自然保护工作的思路。我跟着费荣梅老师做扬子鳄及娃娃鱼的疾病防控工作,这两种都是国家保护动物,前者野外种群数量已不足150只,后者面临着“基因污染”的种群衰退。野生动物在饲养过程中必然会出现病痛,兽医在解决这一问题中扮演者举足轻重的角色。如果这种动物恰好是濒危动物,那兽医的重要性将更加凸显——解决了它的繁育、疾病问题以保住这份历史留给我们的宝贵遗传资源,就有机会保住这份资源现有的经济、生态、科研价值及尚未发现的潜在价值。保护濒危野生动物,使它们活在子孙后代的影像里,也活在将来的现实,让每一个现在及未来的人都能享受并感恩自然的馈赠,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每一种意识形态的改变都是循序渐进的,终有一天,人类会将自身的博爱给予其他非人类生命中。
大学几年,是一场寻找自我的旅途。以往信誓旦旦留下的豪言壮语,也往往会随着成长阅历的增多而改变。我不知道我的未来会如何,我可能会在某一个动物医院当着各类动物的医生,也可能会在自然保护机构从事着自然教育或其他工作,甚至去搞自然保护科研了也说不定。实践经历告诉我,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光明面与黑暗面,也都需要吃苦耐劳的精神。但无论我最后选择了什么行业,我都会不忘初心,以自己的方式参与到“条条大路通保护”的自然保护中去。